流年诗与闲话小说

一日一迷情／一夜一片心／玉露凋零处／明月照森林

在森林中找月亮／弄断了许多树技／树叶沙沙作响／脚步和风／还有夜深的冷

终于，寻月者在溪边住脚。他发现，月光之中，他满身星星。披露挂霜的头、脸、衣服、裤子、鞋一点点一颗颗地发着晶莹反射目光。他依然万分失望。星星不是月亮。但他己看到那月亮了，溪中的月亮浑圆如镜。

溪水安安静静，明月如待。他扑向月亮，欣喜若狂……我看着他自沉，在有潭的溪中，潭很深……我看着他自沉。离我很近，反而一点都不亲切。

我似乎无动于衷。他沉入渊深的潭，水依然清，水中月已碎。晃动会飘的星，波光鳞鳞。

我不知道他的姓名，也不知道他的法名，他说是在高明寺出家，住了三个月，到国清寺挂过半个月的单，再上万年寺住了二个月，然后，投潭自沉。

我只记住了他的相貌，长方的脸，肉不多，四肢和躯干的肉也不多，既成的事实，省了许多减肥药，白晰的脸色，五官端正大小均匀，鼻梁上方的近视眼镜边宽镜片大。他很斯文，两颊不笑时毫无皱纹。这是一张不富有表情的脸，配着一米七十五公分高的瘦身躯．无论穿军装、劳动布的工作服、中山装、学生装、夹克、西装都有书生仪态。穿上僧装，无论长褂，中褂、短褂、海青、袈裟都有文僧气度。

文弱者是也。他教过书，曾是民办教师做了三年，在小学里住单人宿舍，习惯于站教室里的黑板头前。

他练过书法，曾五年时间周旋在毛笔、砚台、宣纸、墨汁之间。并且还写过诗，与练书法同时，平平仄仄仄平平、仄仄平平仄仄平。可否书生意气指点江山挥斥方遒？可否文士风华激扬文字粪土名利？或者只不过是些诗人的梦想罢了。

我回忆得起，读小学是昨回事……

公鸡公鸡真美丽，大红最子花外衣，油亮脖子金黄脚，要比漂亮我第一。

这首《语文》书里的寓言式童谣被老师教得会背了，方才注意到公鸡的确比母鸡漂亮了很多。等到小学读毕业了，还未弄明白外衣就是外套，只知道公鸡的羽毛很漂亮被形容为“花外衣”。五年的小学生涯在一知半解中度过，至今还不能理解的是我竟一直在当三好学生和大队长、中队长，从三年级开始，每次考试都是拿了班级里的第一名。

班主任就是语文老师，一位姓颜的中年女人。那时的小学以语文为主课，她会在黑板上用粉笔写生字，会在讲台上翻开书读新课，有时候会大起声音皱起眉头瞪起眼睛说这个不用功那个不专心，有时候会放出手段给我们点颜色。

有一次，我利用午睡时间吃零食，那是我爷爷上午去街上走了走，买了几斤豆，炒起来给我吃，他特地交代我：放在口袋里，上课不要吃，下课时吃。

我想，午睡时间不是上课，可以吃炒豆的。怕影响前后左右伏在桌上和我一起午睡的同学，我吃得很小心。却还是被后桌的烂阿才发现，他一边捏着流不完的两孔鼻涕，一边轻声向我讨豆吃。我不肯给，怕在给豆的过程中与他脏手接触染脏我的手。他急了，声音响了些。

颜老师听到了，原来，她也思想开小差午睡时间竟没睡。那时的小学提倡热天午睡，说午睡了下午上课有精神。因此，午睡就像上课一样，老师坐在讲台带头午睡。

颜老师听出是烂阿才的声音，立即注意烂阿才。烂阿才竟没发觉，还在向我讨豆吃。于是，连累了我，颜老师把烂阿才和我推进办公室罚站。我当然比烂阿才更惨，口袋里的炒豆，全部被颜老师没收，她当时说是这么说的：下午放学后还给你。我不敢去取。

罚站，乃是老师惩罚学生最轻的手段，站在讲台边亮相和站到教室外，站到办公室里则是罚站里的最高待遇。然后是点名批评，在开校会的时候。最厉害的是开除。

最可怕的是男老师会劈头劈脑打我们一巴掌。女老师会摔粉笔头，类似于掷飞镖、打冷枪，打中了，也就没什么了不起了；没打中，她会骂骂咧咧的数落着那个学生。颜老师最常用的手段是罚扫地或拧耳朵。我的成绩很不辉煌，只罚过一次扫地，因为故意在乡中心小学老师来听课时答错老师的提问。

烂阿才最最辉煌，耳朵都被老师拧得耳垂增大了不小，他傻乎乎地毫不在乎。有一天，大概他吃饱了撑着的缘故，到了教室里坐着反倒撑不住了，竟把饱的东西排斥出来屯积在屁股外的裤裆底。他不由为自己好笑，在屎臭散发开来之时笑出声来。颜老师皱紧眉头的闻到了臭，气急败坏地冲下讲台拧着烂阿才的耳朵把他揪出教室。

同学们立即派出一名代表到阿才家通知。阿才他娘人还没进学校，那个凶狠尖利的声音就进来了：这个婊子生的儿，这个婊子儿，这个没用的家伙，连屎拉裤档里了都不知觉的。

起先，阿才一直为他的杰作好笑，却他妈来了，硬是左一巴掌右一个耳光打得他哭起来，哭着回家。他妈一手拎着他的衣服，一手提着他的裤子，翻出粘着屎的裤裆一边走一边冲着一丝不挂了的儿子骂：婊子儿，怎么木了？屎会拉在裤挡里，你，你还有啥用场？

那年，烂阿才十四岁。后来，一九九五年，他二十九岁了，方才娶到老婆，已是我们同学大部份结婚了并已有了孩子的时候。农村里习惯于早婚。相比之下，我最可怜，现在也已二十九岁了，连女朋友都还没有。

大我四岁的同班同村同姓的同学已经到了我的视线之中。于是，我以他的形象进行顺藤摸瓜。一九九五年下半年，我为了寻访“南山秋色”（昔目的天台十景之一，因为南山山头郑一带植桕最多，桕叶至秋其红如火），跑到山头郑，被一群五六岁至十一二岁的孩子跟上，紧紧咬住在我屁股后。这群孩子，个个都是脏兮兮的，没有一张干净的睑。不过，与烂阿才不同的是，他们都不傻气。

有灵气又能如何？山村里的小学生们，会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的往往少之又少。因为，山村里好玩的地方和法子太多了，爬树、上屋、扒窗、钻树林、窜山沟、探山洞、捉迷藏、打仗、办家家……头痛的当然是校长和老师们。

他的教师模样当然挺标准的，站在讲台上，挥教鞭和执粉笔，园丁风味，在乳臭初干的孩子群中委屈了诗酒年华长达三年。起初，他很敬业，因为，教书是一份伟大的工作。

渐渐地，他大起声音皱起眉头瞪起眼睛说这个不用功那个不专心，这个是猪脑瓜那个太笨得犹如大象，会拧学生的耳朵、罚站、罚扫地、罚抄书，甚至赏赐几记拳头和一巴掌劈头劈脑刮下去。在难以 的小油条堆里埋没，他懂得自怜，因而，会动动肝火发发脾气。

山头郑的一路上，牛粪马粪羊粪猪粪很多，鸡屎鸭屎更多，简直满地乱摊。脏。我怕。他也怕。他城关镇的家，门前门后会有些垃圾，往往都不是些臭气薰薰的东西，山头郑离城关有三四十里路。假设他就是在山头郑的小学里教书，那里山势横亘，树木不茂，昔日的秋色因为桕木已在二十多年前砍光了而失去，起起伏伏的一道道山冈灰如土色。他对山头郑厌恶极了：这个没教养的鬼地方。

他一直满腹大恨：佛教的可以横超三界的一念之心他已有了，为何还是不能超越三四十里路回到城关？

他说他读初中之时就会偷偷地去拜佛。后来，找来佛经读，第一本就读《金刚经》。

我被他再现了九一年的我。我也是第一本就读起了《金刚经》。

山头郑会拉屎的马有好多匹，都不是给人骑的，它们步行稳当，不肯跑，因为驮着货。他若想要回城关，雇马就可以带回所有东西。他希望他是马，会很快地跑。从白手跑到名满天下。遗憾的是他被处置在以马驮货的地方。那里交通不便，一坡又一坡的弯弯山路只能由马来充当搬运工。

他学诗，想做诗人，认为诗人以诗驾驭思想，犹如骑士得了好马。他学书法，想凭借毛笔宣纸砚和墨，达到白云如的境界做第二个白云先生（传说中的王羲之的老师）的学生。我佩服，他很有志气并且志得很牛。有志者事竟成，他想不到他竟不能成功。

你习谁的法体？

颜真卿的学过三年．王羲之的学了三年，出家之后弘一法师的学了三个月。他回答得老老实实。他的书法功底应当比我深得多了。我从没习过谁的法体，提起毛笔总是信笔乱写。

你学诗是怎么学的？

我喜欢李白，不喜欢杜甫。

为什么？

李白直话直说，杜甫老是打着为民呐喊的旗号隐瞒自己。

何以见得？

他背出了老杜的一首七绝。

黄四娘家花满蹊，千朵万朵压枝低；留连戏蝶时时舞，自在娇莺恰恰啼。

我顿时吃惊，真不知道老杜与黄四娘有没有一腿？明代刊本的《唐诗画谱》中有一张这首诗的图画，老杜方巾长衫摇着纸扇在花柳前伸起头，黄四娘正是花信之年，在楼上打开窗与老杜对视。是否眉目传情？去问老杜和黄四娘吧。

找过女朋友吗？

有过。他摇着头说：但她太庸俗了。

她家离学校六华里，因此，她很难得地被他看见。那天，她送弟弟上学。

学校里只有一个厕所，小小的大约十平方米。小孩子嘛，可以不计较性别。总共只有三名教师，都是只需解开拉链或纽扣就可以掏出来撒尿的高级动物。她因为早餐稀饭吃多了，压根儿就不知道上错了厕所。

机会十分难得。他放下课本跑出教室奔进厕所，假装尿急。她正站起来把花布短裤往上拉。他掏出了那根东西从门口进去。她吓了一惊，惊得手捏着短裤沿停住。这场面极其 ，阴阳相对，生殖器 裸无所遮掩。

他立即呆住，被她的隐秘处看直了双眼，呆了一会儿，木木地往后退。然后她出来。小学生们从教室里跑出来，哄然大笑。她的弟弟也在笑。她只好红着脸，红得通红的走出学校。

从那天起，他对她的弟弟另眼相待。小孩子经不住老师的厚待，只二天工夫，就把姐姐的名字、年龄和还没对象的情况说给老师知道。他心里喑暗高兴：嘿，很好，很好，果然如我所料，还没对象。

郑小头娘，你就偷偷跟她说，她的那个地方已被我看来了就行了，她知道我的。他边说边递出红包。郑小头的母亲(山头郑第一媒婆)一边问：你们是不是姘好了的？一边接过红包，打开来数里面的钱，一共三张十元币，她满意地点点头：不要难为情嘛，这种事儿又不是见不得人的，个个都会有的，哪个男人不要女人呢？

郑小头娘进了她家，先是堂赏正正地对她的父母亲说：我给你家小莲提亲来了。然后不等回答就跳动三寸不烂之舌：男方是城里人，家里条件蛮好的，城里人嘛，可想而知，条件当然比我们山里人好得可以上天去了，他呢是在我们山头郑的学堂里教书，后生相貌挺好的，我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山头郑街上的人家，他都看不上。

原来，他已有人了，已经看中了你家小莲。你们想想吧，他又是城里人又有工作，多好的人家？会看上你家小莲，真是你家小莲的福份啊。现在他主动来让我提亲，真是把面子给足了你家。

小莲已经十九岁，该提亲的年龄了。小莲的父母好好地考虑了一阵子，说：他真的会看得上我家？

他不是看上你家，是看中你们的小莲。小莲爸啊，这事呢先不要慌，既然他主动来了，你们就没必要慌了，慢慢来，没关系的。不过，先要让小莲和他见见面，让小莲自己去相亲好了。现在早已不兴父母包办，所以，要让小莲去看，这是小莲的事。这样吧，我去和小莲说说话，交代她几句。

小莲在楼上，小头他娘，你自己上楼去和她说吧。

小莲已在楼上把楼下的话一大半听进耳朵，见郑小头娘上楼来，早红起了脸。郑小头娘走近小莲，手一伸就探到了小莲的腹下：你已被他看去了的，所以，你最好是嫁给他，他已看中你了，托我来提亲。

是他？

谁啊？你知道了？

是……是学堂，学堂里的老师。她难为情得结结巴巴。

怪不得他有把握，原来你们真的是已有关系了的。

不，不是的。

好了，我不管你们是不是。明天，你去学堂里见他。记住啊，明天中午，饭吃了你就去。

第二天，小莲一切照办，中饭吃了后立即动身往小学走。星期日的学校很安静，他在门口等她，把她领进他的宿舍。一把门关上．他立即抱住她，她想挣扎。却脑海里现出母亲和耳中响着母亲在她月经初潮那天交代的话：“你裤头里的地方是绝对不能给男人看的，给谁看了，谁就得是你老公才行。”。他的手很快摸进她的裤子里摸到了那个地方，她顿时软了，全身都失去了气力。

你以为我会要你？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？你配得上我吗？哼，农村妇女一个，有什么了不起。

我又没说我了不起。小莲呜咽起来：你既然不想要我，为什么找郑小头娘来提亲？为什么把我的身子拿去？

我是化了钱的。他得意地奸笑起来：化了钱的，哈哈，玩婊子一样。

她啪的一声刮了他一个耳光，夺门而出。他抚着脸，笑得更响了，一边自言自语着：我是有远大前程的，我是有远大前程的，我的抱负，我的理想，不在这里，不在这里。我不可能被你束往我的抱负，你不可能，不可能做得了我的老婆。我的抱负，我的前程。

他大吼起来：我的前程不在这里。一脚踢开椅子，奔出宿舍，跑出学校。

共 6152 字 2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他学诗，想当诗人，他学书法，想借笔墨的力量，达到白云如的境界，从读书时代就满怀着这份念想，他教过书，习惯站教室里的黑板头前，独自住着单人宿舍，他在离城关有三四十里路的山头郑教书写字，偷偷的拜佛，读起了《金刚经》他的人生，仿佛充满着迷雾，又仿佛超脱这个尘世，只有在酒醉时候，才会吟起几句诗句，现实，梦境，何处是归宿？他不甘心就此在这山村里束缚一辈子，他要出去，他的远大前程，他的抱负，都在诗酒里沉沦，但他不甘，被夺去贞洁的小莲不会懂的他的这些，于是只能低低饮泣，而他，也终不懂，该如何实现他的抱负，或许，那闪着月光的盈盈水中央才是他的归宿。感谢来稿，流年期待更多精彩呈现。遥握，问冬安【：墨璃】【江山部精品推荐012121 01】

1楼文友： 14:52:25 一个郁郁不得志的所谓诗人，一生都只活在自己的梦幻世界里，有着旖丽的追求，却不肯脚踏实地。都说性格决定命运，遁入空门又如何？读过千万遍《金刚经》又如何？披上为人师表的圣洁外衣又如何？一个灵魂肮脏私欲膨胀的所谓诗人，那些不切实际的追求，最后落得的，自是满满不得志的怨忿，终为世人所弃！文章用一种低沉的笔调，雕刻着一个 诗人 凌乱而模糊的影像，那些看似闲话的笑料里，折影出多少人性的悲哀与世事的苍凉！浮躁的诗人虚空的抱负，一个永远活在幻想中的理想主义者，或许最终的解脱，便只能是那一池幽深的潭！ 流云本是天上雪

2楼文友： 07:57:57 品文品人、倾听倾诉，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；

灵魂对晤、以心悟心，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。

善待别人的文字，用心品读，认真品评，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！

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、舒心、优雅、美丽的流年！

恭喜，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。感谢您赐稿流年，祝创作愉快！ 爱，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逢，用文字找寻红尘中相同的灵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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