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年母亲的瓜果蔬菜散文

仿佛还在眼前，可是屈指一算，母亲去世已经六年了。只要听到朋友谈论母亲的话题，我的记忆仿佛飞出芦苇荡的鸟群，自由翱翔，件件往事风起云涌闪现于眼前，花朵般绚烂。

童年时光，我们全家随父亲一道来到巢湖之滨，照看生产队的苗圃。横亘于大兴圩、造蛋圩之间的一条长堤，像一条巨龙匍匐着，虎视眈眈来来往往的行人。我们一家就住在这条大堤上。当时的圩区荒无人烟，野兔、黄鼠狼频繁出没，随意乱窜，野鸭、猫头鹰随栖随飞，尖叫恓惶，夜晚风过处，树林萧瑟之声加上种类繁多小动物奇怪而又诡异的叫声，更是阴森恐怖。

用土坯垒墙，架上砍伐的树木，其上用毛竹编成格子状固定木料上，然后铺上芦席，再覆之以厚厚的稻草，简易的草房就这样应运而生了。我们新住进去的房子还未装上大门，屋内也无内墙隔开，夜间鸟兽出没频繁如入无人之境，与我们栖息一屋，让我极度恐惧。记得一次深夜被动物打架吵醒，发现家里的灶台上有几只动物绿莹莹的眼光在转动，地上灶台上动物互殴，让人毛骨悚然，吓得我慌忙钻进被子里，喘息困难也不敢伸出头来。第二天发现新砌的灶台上有许多小动物的足印，斑斑驳驳，杂乱无章。

处于这样荒凉地带，我家的生活毋庸置疑是艰难的。蚂蚁是出名的勤劳，母亲比蚂蚁更勤劳，不停地劳作，一刻歇不惯。除了种植农田里的水稻小麦油菜等庄稼，稍有空闲，不辞辛劳，去栽种芝麻种黄豆种瓜果蔬菜。那时的乡村，没有卖菜的，都是自给自足。房前屋后的一大片空地，近处爬满巴根草，稍远处长满一人高的蒿草，母亲用锄头锄去巴根草，一锄一锄挥汗如雨；用锯镰刀割去蒿草当柴禾，用铁锹把泥土翻过来，打碎，拖匀，施粪，如此这样就能种植瓜果蔬菜了。

母亲不懂什么“采菊东篱下，悠然见南山”的悠闲与浪漫，她披星戴月含辛茹苦的劳作终于出了成果，小青菜大白菜奇迹般冒出来了，清晨晶莹剔透的露珠从叶片上轻轻滑落，柔嫩新鲜；韭菜葱翠似染，绿意盎然；香瓜、南瓜、冬瓜的藤蔓四处攀爬，茎叶间隙，结下小小的嫩瓜，一颗一颗可爱至极，毛茸茸的，像夜空的星星一样随处散落。

日落时分，我常帮妈妈给菜园的豇豆、白菜、扁豆、西红柿苗浇水，每天一次，从不间断。害怕踩坏了瓜秧，我用小手轻轻划开些空隙，轻手轻脚涉足其间，去看瓜长大了没有，蹲下来细细观看并用小手轻轻地抚摸，自言自语，“香瓜香瓜，快快长大。”天天看瓜，天天期待。想吃香瓜，盼瓜长大的心情很急切，恨不得一夜长大成熟，明天能摘下，海吃一次。有时害怕香瓜被人偷，我割一些青草覆盖其上，避人耳目。

成熟的南瓜和冬瓜酷似枕头，或腰鼓，或圆鼓，各具造型，各具形态。搬回家的瓜也可当作板凳用。童年目光的期盼，瓜果悄无声息的长大，我和弟弟也不知不觉和瓜果一样一天天长大，而辛劳的母亲皱纹也一天天增多了。

蹲在香瓜地里，闻到成熟的瓜挥发出来的香味，舍不得离开，那也是一种陶醉、痴迷和满足。瓜藤瓜叶繁密，一条大蛇盘踞在瓜旁，吓得魂不附体纵身一跃，幸亏发现及时躲得快，差点被蛇咬上，也许是香瓜的诱惑，蛇也竟然来凑热闹吧。经风经雨经日光，香瓜皮变黄变熟了，我和弟弟就有香甜可口的瓜吃了，而那些挺大的南瓜和冬瓜只能做下饭之菜了。

由于濒临巢湖，圩区老是发大水，我们全家又搬回两里之外的老宅子。母亲又像是勤劳的蜜蜂，一刻也闲不住，她在附近长长的灌渠两边种了豇豆、大豆，又在一片荒滩地开辟了一块菜园。母亲去摘豇豆，我喜欢提着竹篮子随同。太阳刚爬出巢湖冲出了椿树丫，水田的禾苗和清新的空气仿佛清洗过一样一尘不染。比筷子还长的豇豆湿润润的，怕伤了豆秧，我轻轻摘下，冷不防一只大青蛙从豆秧丛中忽地跃出，跳入渠水不见了踪影，飘浮几串气泡让我慢慢想象。青色的豇豆中午烧菜，或是泡在釉色缸里腌制；成熟的长豆荚洗净放在饭锅里蒸熟，随手撕开吃起来很有滋味，齿颊留香；或是等到大豆枯黄，摘下来退出花红的豆米，煮稀饭，香喷喷的，吃得放不下碗来。

像母亲一样饱经沧桑的这片土地从不亏待母亲，只要勤耕细作，土地总是源源不断长出新鲜的瓜果蔬菜，来回报母亲的辛劳。母亲魔术师一般，细小的种子在她手下变成幼苗，变出花朵变出果实。在那个贫瘠的年代，母亲种植的瓜果蔬菜，让我们全家生活变得有滋有味，有生气，斑斓多姿。母亲走到哪里，哪里就有瓜果蔬菜陪伴她，是母亲的瓜果蔬菜把我们养大成人。

我曾在散文诗《怀念母亲》中写道：“母亲，我以种子怀念土地的深情怀念你。母亲，你抬头挥汗，低头播种，那一种姿态永远让我回味一生的。

又到了麦禾抽穗菜苗结籽的季节，面对丰茂的家园，你的手里握着什么样的农具？如潮的蛙声唱的是什么样的颂歌呢？

母亲，我所有的花朵和硕果都属于你，你的乳汁铸就了我的骨肉精血。春光里，繁花捧着你的面容，你的白发和皱纹让我想起秋日芦花的洁白和春湖水波潋滟的呢喃。

麦粒饱含汗水，汗水饱含生命。母亲，你的一生是蔬菜，是田园，是子女，是香喷喷的米饭，是爱心一片。”

姐姐出嫁了，我和哥哥来合肥了，母亲乡土情结很重，不愿去其他地方住，剩下她一人在老家，坚守那方田园和几间老屋。她习惯了这片生她养她的土地，习惯于吃自己种植的蔬菜瓜果，习惯于呼吸浓浓的乡土气息。

老母亲白发飘飘，还在种植瓜果种蔬菜。房屋后有一亩见方的园子，房檐下，母亲种了一排牡丹，在水塘边种了几株金银花树。春天里，牡丹开得硕大繁密，红艳艳的，很惹眼，老远就能看到，左邻右舍来摘，有喜欢花的人挖一棵牡丹带回家栽种；那些金银花攀爬在水塘边的树枝上，开满了小喇叭似的白色黄色花朵，开花的枝头随风悠闲地荡来荡去，与水面若即若离，时而划出涟漪，香飘水塘，鱼儿时不时跃出水面了，咬上几口。暗香氤氲，在那个薄雾笼罩的清晨，群鱼戏弄金银花，展现和谐乡村特有的原生态动感图画。

那些扁豆秧也学着金银花，使劲往上攀爬，爬满了水塘边的枝头，扁豆挂在树梢，妈妈摘不到，只能让其自生自灭了。种了满园的瓜果蔬菜，母亲吃不了，我们在城里，离老家又远，她就把摘下的扁豆、豇豆、西红柿、瓠子、南瓜、菜瓜、茄子、辣椒之类的瓜果蔬菜，都送给左邻右舍和本村人，让相亲相邻一同来分享她的劳动成果。母亲的辛苦，最终在左邻右舍的脸上绽放甜蜜的笑容，母亲那张布满沧桑皱纹的脸和满头的白发在夕阳下分外美丽，像一座棱角分明的雕塑。

六年前母亲重重地摔了一跤，再也站不起来了，我匆匆赶回家，母亲躺在床上，很虚弱，也不能吃饭了。我端来牛奶，让母亲喝，补充一点体力。几天后，母亲还是匆匆地走了。母亲走时，我不在家，听说她拼出力气使劲喊我的名字，母亲没有来得及跟我交代什么就这样匆匆地走了，多么遗憾呀。母亲走后，园子里的瓜果没了，枝叶也慢慢枯萎；韭菜地荒芜了，杂草丛生；青菜长得很茂盛葱郁，渐渐也被牲口毁了。家园逐渐荒芜了衰落了，门前门后长满杂树和长草，淹没了家园老房子。清明回家给父母上坟，远远地瞥见母亲养的那只花猫卧在屋顶，不愿离开，不知道花猫在老家屋顶守了多少个时日，只是感觉那种默默地守候，算是对主人的怀念和追忆吧。

母亲走了，再也吃不到她亲手栽种的瓜果蔬菜了，她苦心经营的瓜果蔬菜在尘世中销声匿迹了，只有那些活生生的记忆还在。突然想起我的新诗处女作《家园》。“——家园日益丰盈/勤劳了我们双手/生命轻轻舒展/人的语言失却力量/炊烟是以怎样楚楚动人的姿态/拥吻家园和天空/爱心不泯?//土地平凡/平凡如母亲一样出色/桃花粉红色歌唱/聆听另一种声音/从脚底渗透心灵/那是五千年母亲的呼唤。”我的这首新诗处女作早年在安徽人民广播电台《文学剪影》配乐朗诵，至今还在我的心头萦绕，久久不散。那是对家园的热爱和赞美，饱含了我对母亲的深深的爱和依恋。

共 047 字 1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作者饱蘸深情生动记叙了母亲与瓜果蔬菜有关的片段，那些浸润了母亲辛勤汗水的果蔬，养育了作者，丰盈了作者童年的记忆，也和谐亲近了邻里关系。在作者细腻的文笔下，浓郁的田园风光怡情悦目，而字里行间展示出母亲那博大的情怀、勤劳的品格更是令人感怀。文章语言淳朴，饱蘸真情，那些生动精妙的比喻，真情洋溢的记叙，使得文字更具画面感，生动地展示了母亲蕴含于平凡之中的伟大，抒发了作者对母亲的感恩与挚爱，有机地穿插于记叙中的那些赞美母亲的诗句，凝练精辟，画龙点睛，很好凸显了作者对母亲不尽的思念和深深的感恩。细节感人真情动人的美文，借物抒情，表达了作者对母亲深挚的爱恋之情，动人心扉，推荐赏阅！【：风逝】【江山部精品推荐】

1楼文友： 20:5 : 1 真情美文，触动阅读者心底之柔软处。

问好作者，佳作不断！ 心有多大，舞台就有多大。

回复1楼文友： 10:41: 9 谢谢，你的评论写得很好！

2楼文友： 20:48:14 又是一篇好作品，期待再来一篇！

回复2楼文友： 10:42:09 谢谢敬业的你们！

楼文友： 21:15:55 品文品人、倾听倾诉，流动的日子多一丝牵挂和思念；

灵魂对晤、以心悟心，逝水的时光变得更丰盈和饱满。

善待别人的文字，用心品读，认真品评，是品格和品位的彰显！

我们用真诚和温暖编织起快乐、舒心、优雅、美丽的流年！

恭喜，您的美文由 逝水流年 文学社团精华典藏！

感谢您赐稿流年，祝创作愉快 ！ 只是女子，侍奉文字。

回复 楼文友： 10:4 :2 谢谢评读！你们很辛苦！

4楼文友： 12:4 :05 问候先生，拜读真情文章。

祝老母亲天堂安好。 没有什么比相信更像爱。

回复4楼文友： 14:48:41 谢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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