寸草心没有眼泪
往事如烟,泪洒1977年。但是,那眼泪没有洒在外面,没有出现江州司马青衫湿那种情况,而是眼泪打肚中落。我是这样,爱妻是这样,和我们居住在一起的岳父岳母是这样,我的恩师赵季龙、苏天义和杨胜礼也是这样。
眼泪打肚中落,就不会有人看见,我的钢铁意志,也就得到了人们的认可。想笑话我的人,也就无由来笑话我的眼泪。我平生不是不流眼泪,我的眼泪,只是在受到感动时才流。我的意志是钢铁,痛苦和磨难,只能淬炼这块钢铁,使之更纯粹更坚硬,挫折之泪何有哉!
但是,眼泪打肚中落,就会更加沉重,就会更加沉痛。
我十二岁读初中时,就有了文学梦、教师梦,即使十四岁初中肄业,一直为求食、生存而“战”,也未放弃这金色的梦。十六岁上贵州,就是想圆此梦。
我在坝联教了两年半民办,代了一个学期的课,文革第二年,革了“伪保长崽崽”的命,我又回到了原点——家乡。在家乡又代课两年,也教不长。虽然如此,我仍然在此前后,如饥似渴地把《毛泽东选集》一至四卷通读了四遍。
年过后,我发觉我已淡忘了,从11岁起就一直保持着的憧憬和梦幻,不再想当一个,而是深深地爱上了执粉笔头、拿金教鞭这一微小而高尚,崇高而美丽的职业和事业。普通的教鞭,竹条的,木棍的,随手拿来的,精心制作的,无论哪一种,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,是那样灿烂,是那样绚丽。她激发了我火一样的热情:青春之火,你就在这山沟沟里,猛烈地燃烧吧!然而,事与愿违,你越是想得到的,偏偏就越难以得到。历史的辨证法,不是捉弄人、撩拨人,便是锻炼人、考验人。“文革”从我手中夺走了金教鞭,还像阿Q的对头——赵老太爷那样干嚎:“你——不——配!”
教师梦暂未筑成,我以等外级社员的资格,回到农村的广阔天地,参加修理了十年地球。改革开放的春风,又为我点燃了大学梦,与教师梦紧密连接的大学梦。大学梦是我的第二梦。
我上坡干活,中午休息,一定不像众人那样打柴打草,而是看我的书报。好多时候,吃饭、走路、上厕所,都是我的读书时间;甚至送公粮时,我也把书报放在担子的前面一头,边走边看,饶有兴致。书报都是借来的,在石敦金校长那里借报纸,一借就是一大挑,打谷子那么累,我也看报入迷。没有沙发,我家院子外边岩墙上的一棵李树,被顽童把树身坠弯,就成了我的绿色沙发,躺在上面看报,惬意有如桃源。妻子虽然抱怨我“吃饭看书,走路看书,上厕所看书,没见你当工作同志”,但她并没有真正反对。她利用大队和生产队干部的矛盾,瞒过了生产队长,把我送到钟灵水库、三角滩电站工地去当民工,虽然没当上“工作同志”,但是锻炼了我的笔力和工作能力。
有一次,三角滩电站工地各民工连的干部,全部到指挥部开会去了。保安和里仁两个民工连队,为争钢钎酿起了一场械斗。双方各站在船上,钢钎就要“杀”向对方。械斗的结果,免不了血流梅江。我以工地采访员的威信,高声断喝:“谁敢动手,我们马上打到派出所、公安局,叫你牢底坐穿!”话音落,钢钎落。那一刻,我当了几秒钟的“将军”,也有点“叱咤风云”的气魄和味道。
饭菜匹配,配伍有格,餐餐饱口福;文武相济,济世无穷,行行出状元。
一九七七年恢复高考,我又燃起了大学梦!
如果考取了大学,“桥堡寨才子”就有了报国之门。
在那1977年,我以初中四期肆业的“文凭”,参加高考,语文竟然得了九十分,总分在四川省涪陵地区,获文科第二名。佳绩令人注目,也算一举成名。地区招办主任一看我那个学历:初中四期肄业,就认定我是自学成才!他把这个自学成才的典型,立即向地委报告了。于是,从涪陵地委书记和地区专员、秀山县委书记,直至石堤区委书记,对我层层予以廉价表扬。我一时名声大噪,人称“丁大学”,仿佛我已与大学有了不解之缘。
但是,造化弄人,功亏一篑,就如当年彭清秀未能进龙山县剧团那样,问题又出在“政审关”上。换言之,我过不了“政审关”!
因为我是在三角滩工程工地报名的,对我的政审工作,顺理成章地由工程指挥部政工组组长王正文执行。
王正文从三角滩坐汽车到了保安公社,又由公社派人给他领路,艰难跋涉,到了桥堡寨。公社派的人,是女副社长廖红玉。
一路上,王正文与廖红玉少不了海阔天空,其中,王正文讲到了他的一个悲剧故事。
故事发生在一九五八年。他考取了人民公社大学,通知他九月十二日前入学。到了十月十二日,大队支部书记在一道干水渠边,亲手把入学通知书交给了他。王正文迫不及待地看完了入学通知书。这通知书不看犹可,一看就血管爆炸、七窍生烟、丧失了理智。他一声狮子吼:“日你妈,你故意坑害老子!”随着骂声,右拳早到,把个大队支书打得眼冒金星,裁倒在干水渠里,头皮碰破,鲜血直流。王正文把通知书撕成碎片,撒了大队支书一身,才愤愤离开干水渠。
大队支书自知理亏,又因王正文家贫农成份,五代穷人,也不敢告发他,此事不了了之。
王正文又对廖红玉发了一通感慨:这次对石歆梧的政审工作,一定要深人群众,严肃对待,严守政策,严格把关,一把公平尺,一杆公平秤,负责到底。
王正文、廖红玉二人来到了桥堡寨,虽然一路上寒风呼呼,春寒料峭,但一看到此地翠绿欲滴的马尾松、油茶林,顿时兴致勃勃,搞好政审工作的劲头更大了。
在新瓦房中,接待王正文的桥堡大队党支部书记、革委会主任吴端正,愁容满面,勉强应付来人。他近日来非常焦躁,长子考大学,还没到石歆梧的一半分数,名落孙山又出丑。一听王正文说,是来给石歆梧搞政审的,心中就定了谱:不让石歆梧政审过关!
明明我问过他:“我父亲的伪副保长任期有多久?”他答曰:“三个月。”我照此填了表,此时他却不认账了,还是一贯的老作风——放“大水簰”:“我是年轻干部,这事只有找土改老干部才搞得清楚。”他介绍的两个土改老干部是:曾任村农会副主任的丁生高、曾任村农会统计员的方富贵。
吴端正与廖红玉的想法不谋而合:卡住我!
王正文、廖红玉又一起走向桥堡四队贫农社员丁生高家。
这一路上,王正文再次给廖红玉讲:“我是中专生、共产党员,我要站在党的立场上,不让社会关系有‘疤疤’的任何人混人大学,以保持革命队伍的纯洁性,这是阶级觉悟、党性觉悟和路线觉悟的最高体现。”
廖红玉欣然同意,完全支持,还夸他有水平,既有政治思想水平,又有政策水平。
王正文、廖红玉到了丁生高家,经廖红玉-介绍,丁生高就把二人请进了屋,请入了坐。丁生高的一系列动作,与木偶人没有两样。
丁生高是我的远房伯伯,此时已是老态龙钟,心情更是极为矛盾。他是个“家族论”者,叫做“田分丘块,人以房分”。虽然长久屋场四房人,都是一个太高祖传下来的,但他总觉得,自已这大房人越来越不行,绝不能让他们第二房的石歆梧飞黄腾达。但他又迷信神佛,怕做了-伤天理、二悖人情的事会加重罪孽,死后到阴间受苦。他思前想后,前言不搭后语,一时讲搞不淸楚,-时又讲我的父亲根本没任过什么伪职。这样折腾来,折腾去,脸上也一会晴,一会阴,害得王正文每记录一句话,就加重了一层厌烦之感。起先,他还慢慢启发丁生高,要他对党说实话,后来连自已的脑袋也不灵光了,一时无计可施。
丁生高也厌烦了,他漫不经心地环视了四周,只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与粮仓,少得可怜的家具,还有自已身上的烂棉衣,什么也不愿管了,便计从心上起,恨向胆边生,一句话作了全面总结:“说不圆泛,不晓得他们旳!”
王正文为了顾及礼貌风度,又好气又好笑地辞别了丁生高,继续到别处去完成他今天的历史使命。
廖红玉的家在桥堡二队,她想顺便看看家里的情况,就把王正文领到四队队长丁长平家里,并对丁长平说:“你给王同志介绍-下,有关石歆梧的社会关系等情況,并领他去找方富贵家。我回家有点事,又要给王同志准备夜饭。找方富贵搞好石歆梧的政审后,就和王同志一起,到我家来吃夜饭。总而言之,绝不能让伪保长的儿子,混入革命队伍!”
想了想,廖红玉又关照了王正文-句,就回家去了。
黑瘦的苦瓜脸上,有几许油点子的丁长平,欣喜地把王正文让进屋,不像不样的茶水递上-杯。王正文急忙挡住茶水:“不渇,不渴!”并且单刀直入,开门见山说正事。
丁长平听王正文说了来意后,心中十分高兴,就显出很诚恳的样子说:“我也是个共产党员,凡事都要往党的事业上去考虑,如果人用错了,革命利益就会受到很大损失。”
王正文觉得此人高谈阔论,太过夸张,太过离题离谱,心中好生不以为然,但又觉得他忠心可嘉,就夸奖了几句:“你这个队长还不错,思想觉悟算得高,-定能帮助我把石歆梧的政审搞好。”
“这个容易,(像手上捏着受了伤的小鸟,又像在太行山上执鞭赶马运盐-样,眉飞色舞,得意已极)我们一定不让有‘疤疤’的人,混入我们革命队伍!”
丁长平恨我,这矛盾是在文革中闹起的。丁长平文革初期当上大队文革主任以后,人称“大文革”,后来又当上了革委会副主任,升了官。丁长平有了权,就及时使用,免得过时作废。于是,他的兄长从贫协组长升为副队长,-个弟弟当了工人,另一个弟弟进了中专。有了权,用人也方便了。搞清理阶级队伍时,外调有丁良丁哲,内务也有我可资临时使用。
我起先对“大文革”言听计从,但从发觉他整了自已的黒材料以后,就留了-手:代丁长平写材料,只写骨,不写肉。丁长平见我不“忠于”他,就不用我了。有一次他要批斗我,却又被吴端正保护了。这一次倒是天赐良机,整了我也不留任何痕迹。想至此,手便往大腿上拍去;忽然瞥见王正文不屑的眼光,两手急忙缩回,-脸尴尬,又随王正文平和的脸色而逝去。
此时,丁长平才回过神来,见王正文不喝他的茶,而是急匆匆准备离开,便把他往自已的姑爷方富贵家领。
路上,偶尓见到一些精精瘦瘦黑黑污污的牛屎菌,让人望而生厌。王正文诧异而问:“这丑八怪菌子,怎么比牛屎粪还黑还脏还难看?”答曰:“不光又黒又脏又难看,还满身满腹都是毒呢!”
乃至到了方富贵家,王正文见那方富贵殷勤-番后,却与丁长平眉来眼去,甚至进内室去了,心里怪不舒服,觉得方富贵就是-朵牛屎菌,直要作呕。
丁长平先从內室走出,对王正文笑了笑,又匆匆出门而去。方富贵则一脸笑容陪客。
事实上,王正文眼中的牛屎菌方富贵,比路上那牛屎菌倒是略胜一筹,因为他多上了一张尖嘴,而且素以“老土改”自居。
土改时,方富贵趁村里的浮财保管室人员松懈麻痹,掉了钥匙,就用原来早就仿制好的一把钥匙,打开保管室门,偷了-些浮财,但他却玩了一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。他让土改积极分子、文盲邱定洪到乡里去送一份材料,材料中举报保管浮财的邱定洪监守自盗,建议乡公所立即把他扣押起来。可是,当时任村文书的父亲,听一个雇农说他碰巧在-堵墻的拐角处,看见方富贵作案的过程,于是,就把这个情况,向村长丁志群和土改工作组及时汇报了。乡里派人与村公所的人-起查证,查实了方富贵的丑事,方富贵统计员也就当不成了。
恰在此时,父亲接到了去教书的通知,又使方富贵平添了几多妒意和恨意。他怒火攻心,牙齿紧咬:他要复仇!
复仇的机会只要肯等待,它就-定会到来。
-九五七年,反右斗争如火如荼,方富贵心里直痒痒,立即写好两封匿名信,-封带给了人和小学校长花士前,一封寄往县人委文教局。方富贵以为此计绝妙,既复了仇,又不会暴露自己。
花士前正要把父亲打成右派分子呢,竟喜出望外地得到了一条足够沉重的钢鞭。他立即把这个情况向乡人委汇报了。
文教局那边,即派李大力到桥堡寨,直接找到该村高级联社会计丁生忠,并问他:“有人告石少迈曾指挥土匪打解放军,你怎么长期替他隐瞒,不向政府报告?”
丁生忠心里直好笑,但控制住自已,据实说:“那是捕风捉影,没有那样的事!刘邓大军打C市去了,秀山的几个毛毛土匪就‘反水’,我们这个乡的伪乡长丁一涛,也带几个毛毛土匪,攻打解放军石堤区小队。那天,我和石少迈一起上田坎,我梳的‘一根线’,他梳的‘懒龙翻身’,我见他梳得好看,就向他学。上完田坎,我们沿河捉鱼,捉到马岩大爷场那个地方,远远看见战斗正激烈,我们就绕路回家了。石少迈嘛,教书教得,搞活路搞得,指挥打仗他一点也搞不得。枪怎么用,我和石少迈都不晓得。那个时候,会打枪的人很多,偏偏只有我和石少迈两个人打不来。不信的话,你又问别人去。”
李大力办事特别认真,经多方查证,证明确无此事。他还根据调查对象提供的线索,把始作俑者方富贵找到了,对他说:“你用不着匿名,政府还要嘉奖你呢!”方富贵贪功心切,把写匿名信的经过合盘托出。李大力弄清真相后,严正地警告方富贵:“你这次写的东西,影响不算大,就饶你-次,下次如果再写匿名信诬陷好人,司法机关就要惩办你的犯罪行为!”
共 9255 字 2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一个从峡谷中艰难走上坦途的人,自然有着许多辛酸和感慨,这一点,我是非常理解的。我记得有一位哲人说过,老年人经受艰难困苦,是不幸的,年轻人不经受艰难困苦,也是不幸的。作者正是在年轻时经历过十磨九难,才磨炼出异常坚韧的抗打击力,这才有了对工作的珍爱和狂热。更重要的是,作者在那种磨难的过程中,始终相信人民相信党,并且对党对祖国更加感恩倍至:祖国啊,亲爱的母亲,你认可了我积极的人生态度,你认可了我自觉主动的付出,你认可了我的报效热情,你认可了我的绵薄之力,你认可了我的小小贡献,你认可了我的悠悠寸草心。谢谢妈,谢谢母亲!文章情感饱满,感人至深,推荐共赏。【:湖北武戈】【江山部精品推荐】
1楼文友: 20: 8:05 磨难是一首歌,磨难是笔财富,只有经历过十磨九难的人,才会真正地珍惜当下的生活。欣赏佳作,问候作者。 与江山作者共同成长!
回复1楼文友: 20:18:14 武戈我的挚友,武戈我的知音,武戈我的同道,武戈我的早春。请加我为好友。
我的:155 2160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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