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因为都干农村统计而认识的(1)

文和慧,是因为都干农村统计而认识的。
那年，文大学毕业工作才四年，一次下去检查到了汇丰乡。乡统计站一个名叫慧的姑娘接待了他。文说还要下村里看畜牧业情况，慧说那就到自己的老家莲花村吧。俩人骑上车子就出发了。
十几里的山路坎坷不平。初次和姑娘共事，文极不自然，不知说啥好。山沟的林木郁郁葱葱，林涛呼啸着,虫鸟鸣唱着,路边潺潺的小溪悦耳地弹奏着,自行车发出“咯吱,咯吱……”的音响,也在协奏着……这一切显得如此静谧、和谐而美妙。俩人赶着路，默然无语。而太阳公公的笑脸，一会儿隐在山头后，一会儿又从俩山头中间露出来；文刚瞧上一眼，他又赶快躲在另一个山头树梢后，象在偷看偷笑着这一切。
路到了河边断了。文犹豫着不知怎么办，慧已将车子一放，开始挽裤腿脱鞋了，向后招呼着：“哎！别傻愣啦，快脱呀！”文一激灵，赶快照做，扛车子过了河。回头一看，慧却骑坐在河中央的大石头上。文只好远远的坐在一个岸石上静等。
慧将脚丫浸入冰润的水中，小手捧水、拨水，尽情的嬉戏，只把侧身和水中的倒影留给文。文不敢正看，又忍不住偷偷“扫瞄”。
“她多美呀。”文暗想。
慧把一个圆圆粉嫩的脸蛋儿转过来，忽闪着黑葡萄眼睛：“哎，说话呀！看你是一个戴眼镜的书生，把肚里的墨水给俺倒倒吗！”“说啥呀？”“就说看书吧！”“那要看你喜欢啥书，我才好说呀！”文认真中不乏狡黠地说。
“俺农村人条件差读书不多，不过我爱看一些少年文学之类。”慧憋着文。
文中学时看过这类书，早不看了。文就回忆着，捡少女喜欢的外国少年文学名著，如《小公主》、《秘密花园》、《罗宾逊漂流记》之类，或细说故事梗概，或介绍作品主题，并趁机发挥胡讪了一通；慧也插话发表了自己的见解。
从神侃中文知道，慧高中毕业不到一年，才被乡里招为合同工，身兼着乡妇联和统计工作。
“你觉着干统计咋样？”慧问道上“师兄”。
“只要有进取心，肯给自己充电，在哪儿都能闪光。”文装着成熟，以“上级”的角色高谈阔论，似乎把平素一切的不顺，都抛到了爪哇国，尽捡好的说。
“大千世界，你最喜欢什么？”慧问。
“喜欢人在清山秀水中。”文触景生情地说。
“我打小喜欢看天上的星星，因为星星象珍珠一样散落在辽阔、遥远的天宇中，闪闪发亮，总给人以遐想。”慧眼含憧憬地悠悠自言，脸色醉了，更红了。
文想，自己出身于深山农村，儿时家里没电，晚上常常在老榆树下和麦场里凝望着灿烂星空出神儿，何尝不是这样啊！今晚的星空灿烂吗？
他们到村里访问了许多农户，了解了牛羊猪禽的存栏出栏情况，经过估算核实，发现和以前的全村统计数差着一大节儿。慧问，这咋办？文说，实事求是，重新再做呗。
公事办完，慧将文引到自己的家里，慧母热情地以荷包蛋、捞面条相招待。
回乡的路上，慧说：“我妈说，你这孩子看着很实在，让你以后有空儿来串门儿。”又叮咛道：“你讪了，要'闪光'出名，我看你能不能做到”。“只要咱吃苦点，问题不大。”文自信地说。
当晚，文在乡旅馆里凭栏眺星空，星儿一挤一眨，璀璨无比。文品味回想，幸福地笑了。
回县城后，文当真攒了一股劲儿，挑灯苦思，埋头爬格，在省级刊物上倒也发表了几篇调研报告；工作上因肯干肯钻，受到褒扬多多。一次，慧送报表时，文不无自豪地显耀了一番。慧高兴万分，又揶揄道：“别高兴太早，关键是坚持。”这天，文请慧下了馆子，又把她领到自己的蜗居参观、浏览群书。俩人凭栏眺星空，星儿闪烁，象微笑，又象鼓励。
“我是天上最边远的那颗暗星星。”
“那我就是你身边的那颗。”
“去你的。我才不让你陪。我一陨落，就把你甩在哪儿了。”慧含羞又带瞋。
“那你可以变作月亮，我在一旁烘托着你，簇拥着你。”
“月亮是卫星，是靠太阳发光的，我还是愿做一个不起眼、能自己发光的小恒星。”
临别，文挑了几本慧爱看的书相赠：“我们都是小星星，就让我们交相辉映吧。”
年终慧打来电话，说季报数离全年目标差距太大，乡长看了不高兴。文沉吟良久，说只有听乡长了，要不你咋过关，咋工作。
次年夏天，上边统计法检查抽中了汇丰乡。慧问咋办？文说：“数字是乡长让改的，只要盖章手续齐全就行。”
不巧，检查组一抽村，问题就来了，全村的猪牛羊数咋说也没那么高。最后，主管乡长被降职处分，慧也受到警告，被调离统计岗位。
这次变故，使文既震惊又愧疚，象遭霜打的“茄子”，坐立不安，提不起神儿。欲驱车慰问，转念想自己算啥？电话又找不到，只好方便时再说了。可不到半年就听说，慧已嫁给了乡长公子了。文震颤之余，想想这样也好。不久，文不顾领导要“培养”的意旨，请辞农业统计而干抽样调查。文想，这省去了捏、虚的烦恼；再者，心中的星儿还是兀自珍藏吧。
一晃数年过去，文虽然也有文章发表，间或一些小荣誉，但受世风影响，大多数时候是默默无闻。
一天，在县城的小桥上，文逍遥着。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：“你是文吧，今天没事儿？”文定睛一看，原来是慧，手牵着一个七、八岁的小孩。
“你瘦了，不过，比以前文雅、时髦了。”
“你发福了。”
“可能因为精神颓废吧。”
“这不该。想想你当初的豪言壮语和曾经取得的进步吧。你不是说要当星星，要'闪光'吗？”
“乌云一遮住，星星就不再发光；同样是晴天，白天是太阳的世界，晚上才繁星点点，而晚上代表着家庭和生活，不是理想和事业。活到这年纪，混在这时世，没劲儿了。”
“不对，乌云虽然遮住，但星星仍在发光，只不过人们看不见。星星代表着希望和热量，并非要人人注目。只要常存着希望，不断充电，生活自由、充实，就够了，而不必担忧乌云遮蔽或深处偏远。这些年我就是靠这个信念撑过来的。”
碧蓝的天上挂着明明圆圆的月亮，星儿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个探出头来，眼眨着，闪闪烁烁。多么美妙而静谧的世界！
文禁不住问道；“那你这些年的生活一定幸福了！”“不一定。我已离婚了！”“哦！那……”“我和他志趣不投。”俩人沉默了。
良久，文真诚地：“那年，我帮了倒忙，又没及时地关心你。”
“那时，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呢？”慧幽怨地。
“我……”慧打断：“我虽然希望你去找，但又怕加重我的矛盾和痛苦，因为我要生存呀。现在回头看，我那时的选择也许破坏了自己的幸福。所以我也对不起你呀。”
文心头不知什么滋味。
“我现在还常看着书，还珍藏着你赠的书，也常回想咱俩初次下乡的情景。”说到这儿，慧停顿了片刻，很羞涩地莞尔一笑：“也偶尔写写纯文学的东西，发表过十几篇。”“哦！？”“虽然离婚了，但我觉着很轻松、很自在。也可能我永远是一颗边远弱光的星星，但我一定要让自己过好，让孩子过好。对了，听说嫂子下岗了，她心里一定很苦，你可要善待她呀！”“嗯。”
天上星儿灿繁，但也有彩云朵朵。是呀，云儿虽然不时地掠夺星儿的光辉，但星儿兀自发着光和热；只要我们心中常存着一颗星儿……

共 2787 字 1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每个人的心灵深处，也许都珍藏着一颗不落的星星。在小说中，一段原本甜蜜清纯的美好爱情，因为人生无奈的选择而分道扬镳，成了永远珍藏内心的一颗星星。多年以后再相逢，相对唏嘘，感慨万千。心中的星星代表着希望和热量，只要不断充电，生活自由充实，生活自会属于强者，心强则路直。很耐品的一部小说，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，耐人深思。【编辑：上官竹】
1 楼 文友： 2011-04-12 18:46:19 人生永远充满着希望，因为每个人的心中，都有一颗发光发热的星星。星星永存,星光闪烁。虽然有乌云遮住，但星星仍在发光。欣赏精美小说，问好作者，欢迎来稿。 联系QQ：1071086492
2 楼 文友： 2011-04-12 19:04:18 小说构思巧妙，情节曲折迂回，人物形象鲜明，蕴意丰富，读来让人有所思，有所悟，欣赏了！问好朋友，期待更多的精彩！ 作品见于《新民晚报》、《羊城晚报》《小小说选刊》《短篇小说》《青年教师》《椰城》《青少年与法》《深圳警察》《燕赵都市报》《北方作家》《做人与处世》《考试与招生》等全国各级报刊！
 楼 文友： 2011-04-1 15: 5: 5 感谢两位老师的耐心品读、点评和鼓励！更加谦虚认真作文，追求精致、可读。 高级经济师洛阳癫痫病医院地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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