奇幻

短篇小说白丝帕的印证

高速公路要从东岭上穿过,打着红色标记的水泥桩,象两排钢强的战士,坚定地挺立在泥土里,含情脉脉的亲吻着大地,跟周围摇曳的绿草、红花倾诉着衷肠;深情地向蓝天、白云表述着忠诚……

过去,父亲“莫须有”的罪行,阻挡了革命的车轮前进;现在,祖宗们跟他又成了修建高速路的“绊脚石”,不清理咋整?!接到政府和村委移迁墓地的通知,我撂下手头的事务,脚踩着油门松也没松就直奔东岭。探身抬腿下车,不知道是背了哪根筋,身体象闪了腰、叉了气一样,心不是滋味、身很不舒服。大概是回味父亲那胆汁浸泡生世的缘故,酸楚之中心底泛起一波苦潮。我拖着两条灌铅的腿,绕着祖坟父墓正转来又反转去,脚印串起来像个不规则的问号,又似乎象个大句号。每抬一脚、挪一步,我的心简直就如同刀扎一样,父亲那紫铜色的面孔,特别是那两只眼睛始终透着刚毅的炯炯目光,雕刻般的塑造在我的面前。那块神秘色彩浓重的《白丝帕》,质地纯洁地在我的脑海中飘动着……

(一)觉悟

记忆中的父亲,是个朴实厚道、生活态度很原则的男子汉,说话像打铁、干事像团火,性格像头牛一样又倔又犟,无论干什么事都总是拧着劲,撞了南墙也不回头。尤其是为了大家伙的事情,不达目的难以死心,根本就不会轻易罢休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奶奶常责备父亲的那句话:“公家点事——,你那么认真干啥吶。人你惹完了,路走窄了,里外上下落不下个好,就不知道你呀图了啥。”

“路走窄、走宽,俺心里有盏灯照着吶,宽、窄俺只要走到正,崴了脚也心甘情愿,俺图的是大家都有好日子过。”也许,这就是父亲以行动对人生的解读。

日复一日,月重一月。奶奶跟爸爸之间的内战最终还是爆发了。那是一九五六年的初春,村里要修建一所新学校,当支书的父亲没跟奶奶通气,就自做主张先把土改分的五间碾房场地让给了集体修学校。因为当时缺砖少瓦停工待料,他就又把祖坟上的碑楼全都拆了,带着年轻人把坟墓也刨了,松柏杨柳树砍了个尽光,并亲自赶着大马车把砖和木料全部拉到了建校工地上。原来祖宗曾是名流富户遗留下的风光坟茔不存在了。他一声不响的把老祖先们移到东岭上土葬实压了。

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。奶奶知道后踮着小脚,在街上撵着爸爸泼口大骂:“短命鬼呀——,你敢刨你祖宗的坟嗯,你怎么不嫌作孽,丧的了你那良心……”.

平时犟骨头的父亲,此时被奶奶骂的闭气不啃,唯一可见的反应是,嘴角处的肌肉抽搐着,眼眶隐隐泛潮,面颊象块铁板一样没有表情,看得出他的内心隐痛,——自觉有愧而无言以对。

奶奶被父亲的木讷表现气坏了,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,两只手拔拉了一堆土,就地摸了根草棍插到土堆上。一把鼻涕,一把泪水;高一声,低两句诉说着父亲左不对、右不是,喊着老天爷长、老天爷短,要跟爸爸断绝母子亲情。奶奶这招可真管用,五尺大汉圪蹴在母亲面前道:“妈——,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对,我不该隔山拉车没跟你商量,我给你认错还不行吗?说一千,道一万,我还不是想让咱村的后代们多念些书,有了文化把咱村搞的好好的,大家不再吃苦受罪,你老了也能享两天清福,我真的没歪心呀。妈——,你别在这儿出丑我啦,好吗。”奶奶用手指敲着父亲的额头说:“全村的人就数你思想好,觉悟高呐?!你眼里还有你妈嗯,从今往后我没你这忤逆不孝的败羔。”

父亲熟知奶奶的脾性,无奈的站起身来低声自语道:“我怎么败羔啦?!为大家要是败羔,我情愿当——”

本家二叔见他不服奶奶的劲,走上前火暴的训斥道:“你别犟。你说你刨祖坟的事对不对?!祖坟是你一家的嗯。我知道你是为村为大家,你觉得你有觉悟,我看你这个事办的不周正,还要在大街上犟你妈,芝麻大个官儿别放在缸里乍不下。”奶奶指着父亲说:“他二叔呀——,你给我打这个忤逆货,咱不懂啥觉悟不觉悟,只懂得刨祖坟就是作孽。你、你、你给我好好管管他。”

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。父亲挺了挺腰理直气壮的大声道:“上三辈、下五代,啥时候不需要有文化,何况党和政府大会小会强调要建学校、搞教育、让孩子们学好文化,建设新国家。我是党的人,就得听党的话。觉悟是啥?觉悟就是看到自己的心。不为大家干好事那就是忤逆,就是丧良心,光想着自己那才是作孽!我拆碑楼刨祖坟是为了国家和大家,况且咱村也不光我一个人有这觉悟,几十个党员干部哪一个不跟我一样。我相信老祖宗也有改变咱村穷面貌这个觉悟,是不会怪罪咱们的。现在,修学校的困难很大,还得靠大家添砖加瓦……”

父亲的话如同惊雷炸响,围观的人们象开锅的沸水,这个喊“为了明天的好日子,我家的坟——”那个道“我家的迎壁和二大门也能拆万把砖。”在一旁看热闹的二大爷乐的直翘大拇指,生气的奶奶看着热气腾腾的场景,恨劲怨气渐渐消散了。两眼望着五大三粗的儿子,核桃皮似的皱纹脸像朵绽放的秋菊。

(二)遭遇

在那非常的岁月里,父亲不忍心让浮肿的乡亲们继续忍受肌饿的折磨,一股火砸了村上大灶五口大锅,吃了豹子胆散了大食堂。紧接着暗地私下实行了“三自一包”;豁着性气硬顶了浮夸风;扳着劲儿领着大伙儿,“山、水、田、林、路”综合治理;“农、林,牧、副、鱼”全面发展。虽然自己受过多次处分、多少委屈,挨批评、站会场、受审查,他全然不离不弃、不管不顾、豪不在乎,照他的话讲就是:“脑袋别在腰带上革命时俺死都死过好几回啦,这点小打击还不是跟学游泳,呛了几口冷水一样。每每看到乡亲们吃饱了,又穿得好点了,他总是得意地要哼几句乡间小调:《芝麻开花节节高》;自己所经受的那些风雨雪霜之苦,在他眼里心中早化成了飞灰烟云。

的确,父亲像头俯首的牛、上山的驴,驾辕拉车压根就不会虚假松套,干啥都是青石打砂石的(实打实)那么认真踏实。仿佛一团燃烧的火,硬地拔葱的把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山村,建成了远近小有名气的先进村。从庙上的村公所过渡到新建的大队部,那一面面锦旗、一个个奖杯,展现着全村人艰苦奋斗的光荣历史;记载着小山村栉风沐雨的岁月沧桑;同时也浸透着他人生的酸辣苦甜。他在掌声和鲜花中,两鬓过早地染上了白霜,刀刻般的皱纹像蠕动的蚯蚓爬在额头。尽管他如此心底无私,无论他怎样踏着困难走,迎着艰险跟大家一道奋斗,为了国家和大家奉献、服务毫无保留。可最后竟然还是走了那么一条悲惨的不归路——

事情发生在那个动乱年代。

上初二的我,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酷夏上午。县文革专案组的两个成员,陪同某省高院的外调人员一行数人来到我村。造反派挥着红宝书,喊着口号“揪出叛徒败类!清除内奸出党!”前呼后拥把父亲从盘岩公路的工地上,揪回到了村革委的“司令部”,让我父亲交代参加“牺盟会”和其它历史问题,外来的人要求并强调重点要说清楚一九四二年秋天,他跟一个姓叶的女党员共同执行任务时的详细情况。干活不惜力的父亲忽扇着透着汗腥味的汗褂,老老实实、反反复复的把当时的情况说了好几遍。可他们硬说他“不老实,包庇走资派,隐瞒背叛事实,死保反革命份子。”无论父亲怎么解释,他们压根儿就不相信,甚至还绕着弯让他说假话、出伪证。大事讲原则,小事凭良心是父亲一贯坚持的做人准则。他虽然对这伙人满怀歹意的无耻行为极为愤恨,但是他仍然忍着气、压着火跟他们说:“同志呵,我是共产党员,请相信我不会说半句瞎话。叶涵英真的是冒着生命为革命立过功的好党员,部队那会儿太岳报、战地报不止一回登过她的事迹。你们说的跟事实大有出入,屎盆子扣在我头上俺倒不在乎,可你们不能害祸她一个女人家呀!”

“事到如今你还想当她的‘保皇派’吶?党的脸让你们都丢尽啦,给——,你仔细看看吧,别想抵赖蒙混过革命的关。”县专案组和外来的调查人员分别拿出几张旧照片说:“看、看,想想吧,这是怎么回事,你不老实交代没有好下场。”

“丁是丁,卯是卯,不管啥下场,我也只能说老实话。”父亲忿忿不平地道:“谁颠倒黒白谁没好下场,我看是有些人安的心不正,尽想害好人。”

父亲被惹火了,犟劲上来跟他们针峰相对,辩的面红耳赤。陪同调查的“造反派”司令召来“小分队”的人大打出手,血风腥雨吹打这个铁打的汉子。

那天掌灯时分,父亲还没回来。我跟母亲寻到他领着修路的工地上,找到他常去的养猪场、翻砂厂……最后,还是造反派内一个人透信,父亲被来的人带回县里去了。他干啥啦?有啥错?究竟是为什么?黑沉沉的夜幕中,我和母亲茫然失措,只觉着彼此的心被恐怖罩着,那种不好的意识与不祥感觉谁也不想说出口来。至于,为什么?说不清,道不明,找不出答案来。

大约六、七天后,我跟母亲费了好大周折,还是经过父亲一位老战友的关系,才在装着电的高墙院里见到了父亲。几天不见他的头发长了,人也瘦了,大概是被欧打的缘故,走路腿也没以前灵便了,唯独那眼神依然还是那么坚定刚毅。

……临别时,父亲接过母亲带来他放在柜里的军用背包,从里面小心地拿出他立功的奖章和解放太原、石家庄、西安等地的纪念章,还有一块白丝帕语重心长的对我说:“孩呀,看来我一时半会出不去了。你要听你妈的话,这乱的时候不会太长,等乱这阵儿——,你要回学校好好读书。以后不管干啥都要堂堂正正的,为人处事要厚道。你爸我一辈没干过亏心事,别信他们那些鬼话、瞎话,相信你爸的历史就跟这块白丝帕一样干净、清白;我的心和这上面的血印一样永远是红的。多少年了,我一直想把这里边的故事讲给你听,可我一天忙呀……”

真是: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谁知那次跟父亲不幸遭遇后的见面,竟然成了我们父子的最后诀别。得知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,我简直不敢相信“叛徒、内奸刘群芳死不交代反革命罪行,畏罪自杀”的事实。面对白纸黒字的领取尸体通知书,家人亲朋无一不是满腹狐疑,但又不得不接受摆在面前的无情现实。

无论人是怎么死的,既死不能复活,白色恐怖下又不能、也不敢讨个说法究个明白。我跟着大舅和姑夫用簸箩把父亲的尸身从城里抬了回来,“造反派”司令带着人把我爸的死身挡在村外,并且还要开声讨大会把父亲的尸体坐“土飞机”。他们的口号是要叫他永世不得翻身。母亲跪在“司令”大人面前央求着:“你看在一村人的份上,让他安身的走吧。他以前抓懒汉、整落后不该跟你过不去,都是他不对。我们一家人给你叩头,替他給你赔不是了,你只当是可怜我们娘两人呐。”

腰扎皮带、斜挎手枪威风凛凛的“司令”大人从牙缝里冷冷地挤道:“哼!他也有今天。”全村人谁不知道这个黒心烂肺的奸霸是啥东西,真是:小人得势狂如虎狼。岂不知今个儿响当当,明个儿落的啥下场。

母亲心知肚明人家结仇定要报复,父亲是肯定逃不过这一劫了。扑在父亲身上哭得死去活来:“苦命的人呀,你不明不白的走啦,丢下我和孩子咋办哪?老天爷呀,你睁睁眼吧,给苦命的人留个囫囵尸身吧。他活着闲不住呀——,死了让他安身点吧——”凄凉的哭嚎声怔得风不动、树不摇,揪心撕肺令人难受……

天空几片飘荡的乌云遮挡着阳光,电灌站的马达停止了歌唱,梯田里的庄稼垂头丧气的摇晃着,果园里消逝了蝶舞蜂忙的景象,父亲战斗流汗的地方呈现着一缕又一缕哀伤……

造反派的干将们服从“司令”指挥,炸药抬来了;土坑挖好了。父亲座“土飞机”的准备工作基本就绪,一场惨无人道、灭绝人性的悲剧马上就要开演。年仅十二、三岁的我握着小拳头跟母亲及本家亲戚站在父亲尸体前,准备迎接父亲史无前例的特别葬礼。此时此刻,年小的我没有感到多么沉痛悲伤,只觉着腥风吹、血雨打,父亲为了革命,为了老百姓过好日子,为捍卫正义、真理,付出的代价太多太大了——宝贵的生命啊。

就在造反派“司令”策划组织上演“土飞机”惨剧千钧一发之时,修路工地、养殖场、翻砂厂、果园、菜园,锄草、追肥的……闻讯赶来的人们自发的用血肉之躯,在父亲周围筑起了一道人墙,他们嘴里喊出的口号声象一声声惊雷。正义的力量和人性的良知凝结在一起,阻挡着罪恶蹂躏;对抗着侵犯生命的的尊严;抵制着残暴行径。在那一瞬间,我终于破译了祖先们为什么要修万里长城的秘密;明白了作家们为啥描写长城、歌颂长城的思想目的。长城啊——,坚固御敌不可侵犯!

邪恶在正义的抗击下败阵了;造反派的野蛮行为被群众的力量压倒了;太阳透过乌云依旧照着山村、大地。乡亲们跟我们一起把父亲的尸体抬上东岭,老八路王大爷把自己的寿棺让儿子拉来;五保户张二娘把政府访贫问寒的红花被褥也拿来……;放羊的光棍二愣,拿来一张羊羔皮塞到我妈手里说:“婶——,给叔铺上这羊皮吧,为大伙儿打水井落下的腰疼病,敌不住地下的阴寒的潮气”。

共 8551 字 2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小说写了一位令人尊敬的父亲,战争年代,他为革命,掩护了革命同志。解放后,为了让村里的孩子都能上学,他献出自己家的房子,拆了祖坟修建学校。为此跟奶奶闹翻了。就这样的人,却被造反派说成反革命,迫害致死。造反派竟然还要炸碎他的遗体,幸好被村人制止,没想到今天,他的坟墓,又被拆迁……令人心酸啊、欣赏,问好。【:兰陵美酒】【江山部精品推荐X】

1楼文友: 11:48:07 小说写了一位令人尊敬的父亲,战争年代,他为革命,掩护了革命同志。解放后,为了让村里的孩子都能上学,他献出自己家的房子,拆了祖坟修建学校。为此跟奶奶闹翻了。就这样的人,却被造反派说成反革命,迫害致死。造反派竟然还要炸碎他的遗体,幸好被村人制止,没想到今天,他的坟墓,又被拆迁 令人心酸啊、 陕西作协会员,生于六八年,左腿因骨髓炎致残,双耳失聪,已经发表作品一百多篇,代表作为长篇小说《生命的微笑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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