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实

思路随笔市第一医院那些事儿

当年明月先生的《明朝那些事儿》,开篇第一句话:“历史原来很精彩……”,其实第一医院的百年历史也很精彩,只是大家不太留心,在此挂一漏万,说说“医院那些事儿”。

1911年﹙满清宣统三年﹚是个不寻常的年份,当时的中国比当今战乱中的阿富汗还贫弱,军阀混战饿殍遍地民不聊生,这年发生了辛亥革命,大清王朝寿终正寝、清华大学在这年奠基、第一医院在这年开张……与前两件事相比,第三件事显然微不足道,但对卜奎民众来说则正好相反;头年十月卜奎发生肺鼠疫,流行到宣统三年三月疫情缓解,四月初黑龙江督军周树模拨款筹建官办医院,接收防疫剩余药品和医疗器械,租用俄国人开的道胜银行,现一百斜对过的原二轻局机关楼为院址,任命医官孙葆璐兼院长,下设副医官、中医官、司药、庶务、看护生共27人,办院的院训是:“以慈善为宗旨,治疗疾苦,保护生命,使一般人民共享健康之幸福”,老前辈们虽然没有进行医德医风教育,可觉悟还很前卫,这誓言掷地有声,值得后辈医生借鉴。医院成立当年诊治病人27881人。考证历史:北京协和医院始建于1921年,比官医院小10岁,哈医大始建于1926年,比官医院小15岁,第一医院百年生日当在四月上旬,推迟两个月庆典,权当献给党的九十华诞厚礼吧。

次年,官医院搬到龙王庙旧址,即现第一医院的位置,医院粗具规模,但家穷底子薄,既无CT又无磁共振,是年丢了一台显微镜,成为轰动齐齐哈尔的失窃大案,像那小品说的:“手电筒也算家用电器嘛”。

民国16年(1927年)黑龙江保安司令万福麟聘请山东齐鲁医科大学的贺福泉、北京协和医科大学的许理华担任正、副院长,不断引进人才,是我们百年老院的光荣传统,支援边疆建设也是老一代医生的自觉行为。八十年代,我当小大夫的时候,听说许理华老先生还健在,曾经想去拜访但未成行,光阴荏苒又是廿多年过去,倘若老院长还活着,当是百岁老人了。

19 1年“九一八事变”,两年后官医院被日本人接管,改名为“南满洲铁路株式会社齐齐哈尔医院”,后与洮南铁路医院合并,改称“齐齐哈尔铁道局齐齐哈尔医院”七年后又改称“齐齐哈尔市立病院”原有人员被陆续辞退,院长和各科室医长都是日本人,期间先后开办了市立医院“看护妇、助产士养成所”和“开拓医学院”,前者招收伪满国高毕业的中国女学生,后者招收日本开拓团的日本青年学生,日本人当教官授课,在医院工作必须说日本话,看来当年想到第一医院工作,即便当护士难度也很大,至少外语得过6级,否则不予录用,这种奴化教育贯穿了整个日本统治时期,期间个别中国人当了医官,也必须无条件接受日本人的指导和监督。中国人同日本人之间,待遇不一样,日本人吃大米肉蛋上等伙食,中国人吃大馇子咸菜下等伙食,即便一样的工作,工资差别也很大,日本护士月工资106元,中国护士74元,道理很简单因为你是中国人。中国的地界儿,中国的医院,却坐着不请自来的日本大夫,现在想来似乎不可思议,但什么是亡国由此可见一斑。

上世纪八十年代初,国际关系逐渐解冻,忽然有一天来了几个人,拿着家庭用小摄像机﹙那时候这东西还很稀罕﹚,到原神经内科老病房,﹙那是一栋日本式两层建筑,现早已经拆除﹚,楼里楼外地摄像。初时不解其意,后来才知道这是几个日本人,其父辈曾在这里工作过,伪满市立医院时期的齐齐哈尔名医,现年事已高不能漂洋过海旧地重游,打发儿子来录像以飨旧情。闻言,心里很不是滋味,诚然他们给齐齐哈尔带来了日本的先进医疗技术,但他们来时肯定没办护照,是端着刺刀打着“膏药旗”来的,他们应该先向这片土地谢罪,然后再让儿子们来录像,别总是不请自来,拿自己不当外人儿。

这屈辱的日子持续了十四年。1945年“八一五”光复,结束了日本人统治医院的历史,一部分带有殖民色彩的称呼予以改正:医长改称主任、看护妇改称护士、看护妇长改称护士长、药局改称药剂科、贿部改称伙食科、病栋改称病房……解除职务的日本人集中宿舍楼待命,遣送回国。日本投降齐齐哈尔光复,先是八路接收,后是国民党接收,当时的市立医院有工作人员118人,其中医生26人,护士49人、药剂师8人、床位158张。经过三十多年的折腾,由开创初期的乡医院规模,发展到县医院水平。

其后开始了解放战争,医院像海上的一叶小舟,在岁月的波涛中颠沛。1946年4月2 日齐齐哈尔第二次解放,西满军区二旅146团占领了第一医院并实行军事管制,充实了部分军医。根据战争需要以救治伤员为主,后来才逐渐向市民开放,两年后部队南下医院交给地方,1949年5月黑龙江、嫩江两省合并,第一医院改称黑龙江省医院,1954年黑龙江、松花江两省合并,省会哈尔滨成立了省医院,第一医院改称黑龙江省第二医院,直到1956年 月省二院划归齐齐哈尔市,第一医院才得以正名并称呼至今。

第一医院诞生后的前三十多年,经历了满清、民国、日本占领时期和国民党时期四个阶段,终于在1946年4月2 日齐齐哈尔第二次解放,划上了一个句号,医院走进了另一历史阶段。在其后的六十多年里,中国人自己也没少折腾,但总的来说是在曲折的路上进步,直至今天。

解放初,医院百废待兴,但又是个群星璀璨、名医辈出的时代。当时内科代表一个医院的整体水平,原因是检查设备落后,疾病诊断主要依靠内科医生的望、触、叩、听及简单、原始的物理手段来完成,因此内科诊断显得十分重要。虽然检查手段落后,但也锻炼医生的基本功,戴修善、李毓明、阎思良、赵博施在当时是具有代表性的人物,可以和日本医生平起平坐,前三位是伪满洲国新京医科大学毕业生,尤其是精通儿科的李毓明,全市的孩子有病都找他,而不找日本大夫;赵博施虽不是科班出身,但技术精湛,为人宽厚,可以用听诊器听出肺结核来,后调任黑龙江省医院内科主任,享誉省内外。内科还有著名的四大金刚:康子耕、王亚杰、金圣角、李涵,都是医生中的佼佼者。正因为优秀,所以持才傲物口无遮拦,五七年“反右”多人被打成“右派”,直至廿二年后的1979年4月,才为错划的9名右派分子摘帽儿平反,可惜好些人没有等到这一天,令人唏嘘,这是后话。外科的白玉琦、李芸春当时可以做开胸手术,去牡丹江、佳木斯等地做手术表演,推动了全省心胸外科的进步。其中白玉琦老先生更具传奇色彩,就是这样一位受人尊崇的名医,“文革”中竟被批斗致死,联想到当今见诸上的病人家属砍杀医生的报道,可见人性极其丑陋的另一面。当时外科还有舒天羽、兰有堂、王昆义等人,在卜奎城里也是响当当的名医,五官科的官锦祥开展气管切开,是轰动全市的大手术,挽救了好些白喉病人的生命。黄恩嘉的病理诊断在当时相当有名望,被北京、天津一些著名专家称作“东北黄”。只要是“东北黄”做出的病理诊断,关内各大医院都认可,这信誉一直维持到八十年代中期黄老先生病故。

这些名医撑起了齐齐哈尔医疗卫生事业的一片天,留下了诸多佳话:八十年代初,我当小大夫时,一次由外地转来一位打石头塌方砸伤腹部的病人,我领去普外会诊,一屋子医生轮番查了一圈儿,因为症状、体征均不明显,一半医生主张观察,一半医生主张透视观察膈下游离气体。争执不下之际,兰有堂路过诊室,众医生邀其会诊,老先生伸手按了几下病人肚子,手一挥命令道:“赶紧手术!病人肠穿孔了!”大家面面相觑,人心隔肚皮他就能看这么准?但主任的诊断只能服从,想必当时的主刀大夫心里也没底儿,但失误有主任顶着呐,手术果然在肠管找到了一个小穿孔,清洗缝合了事,倘若拖到第二天没准儿要造瘘了,真的好险。这就是当时的名医,不用特殊检查,凭借临床经验,简洁明了一锤定音,当然这套手段拿到现在,可能也行不通,第一缺乏科学性,第二病人告状如何应对?当时的历史阶段,就出这样的名医。八十年代初这代名医陆续退出历史舞台。

紧随其后的是五十年代中期来院的延边医学院的毕业生,韩熙元、徐贞国、金承男、全顺玉、朱美玉以及湘雅医学院的史科三、哈医大的郭文斌等,他们几乎统领了第一医院所有的重点专科,把当时本地区的医疗水平推进了一大步,韩熙元的血液病科、史科三的脑外科、金承男的胸外科、全顺玉的妇产科、徐贞国的神经内科、郭文斌的心内科……在当时都是黑龙江省响当当的知名科室,历史功绩可圈可点,遗憾的是正值他们应该有更多建树的时代,开始了“文化大革命”,十年光阴勾心斗角。“文革”开始时史科三三十五岁,被劳动改造罚去扫厕所,不准上台做手术,一看见开颅病人就急得直搓手,但又不敢伸手,于是就背后捅咕病人家属去找执政的工宣队、军宣队,说一定要请这位史大夫做手术,于是得以赦免,上台做个手术,然后再去扫厕所,这举动一时被传为笑谈。即便如此逆境,这些名医们也没放弃自己的事业和,史科三奠定了第一医院现代神经外科基础,郭文斌196 年率先开展心导管造影,开创本地区心血管介入之先河,后人不应该忘记。

值得一提的是“文革”期间的1968年 月,根据毛主席的卫生工作者到农村去的“六二六”指示,医院有两百多人,到农村安家落户下乡者虽然心里不愿意,但嘴里还得表示响应号召,而这些人拖家带口形同充军发配,直接从城市到最底层的村卫生院,生活上的困苦、工作上的不适应,造成人才的极大浪费。虽然几年后又都纷纷返城,但回第一医院的不多,大都去了当时新成立的嫩江地区医院,即现在的齐医附属二院,带动了那医院的一段辉煌,这是后话。当时第一医院因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,又都是技术骨干而大伤元气,按当时的话说,是走了一拨凤凰留下一窝鸡。然而第一医院就是第一医院,留下的鸡很快又成了凤凰,老名医走了新名医又出来了。也是这一年,医院取消科室,实行班、排、连建制,实行“亦医亦护”,护士也执刀上台做手术,医生到病房打针、送药,现在看来形同胡闹,但当时却都是很严肃的医疗制度,这代名医经历坎坷,但名声响亮,他们在八十年代末、九十年代初淡出第一医院。

代之而起的是六十年代初,齐齐哈尔军医学院毕业生为主体的医生群体,其中的佼佼者如孙克、李逢臣、秦少华、吕荣乾,另外还有胡丰秋、宋乐信、关恩勋、赵兰海、胡中权、杨孝先、杨殿军等人,他们承前启后与“文革”抗争,把医院推向前进,十年浩劫医院仿佛大病一场,百业凋零。本人1980年来院时,大外科还设在医院最后面、民国时期的一栋千疮百孔八面透风的平房里,不难设想,倘若当年大军阀吴督军不盖这栋房子,第一医院外科就得住露天地。手术包里还有日本字的器皿、器械,想必是接收日本投降时的战利品,心里纳闷,解放三十多年了,中国人都忙活些啥呢?反右派、四清、文化大革命……拼命地窝里斗,政治运动把医院折腾得够呛。即便如此,众多精英们仍不甘沉沦,例如金承男、孙克还是把心胸外科搞得有声有色,在简陋的条件下开展心脏体外循环;自己去农村买狗做动物实验、购置体外循环机、请日本老师同台手术……1980年4月9日成功完成第一例体外循环下心内直视手术。骨科的王坤义、郑云化的断臂、断指再植在八十年代风靡一时。接活一个手指常常要十几个小时,甚至三十多个小时,手术强度相当大废寝忘食,那时既无红包又无补贴,但医生们仍乐此不疲,由此可见医生本身是洁白无瑕的,至于现在有些变味儿,则不能排除社会因素,对医生不宜求全责备。当年医生不给钱也拼命工作,现在的医生也不是做不到,这是职业内涵所决定的,君不见抗灾救灾、“非典”流行不都是白衣战士冲锋在前吗!

此时期少了政治运动,改革开放医院推向市场,逐渐有了一些积蓄和自主权,开始引进一些先进、大型医疗设备和仪器。1986年引进第一台CT,紧接其后的磁共振、数字剪影……医院加快了向现代化迈进的步伐,而六十年代初的毕业生、九十年代的名医们,在九十年代中、后期先后离开了医院。

其后登上舞台的是“文革”期间毕业的哈医大学生,他们大多是在内科,如孙居亮、杨英男、杜桂芝、王玉凤、翁丽珍等人,外科系统只有骨科马树坤一人,后调大连铁路医院工作。“文革”造成的人才断档,外科系尤为明显,也正因为这一断档,造成了下一波医生提前接班,提前进入名医角色。

“文革”结束,一大批“文革”期间入学、“文革’后毕业,被称作“工农兵大学生”的毕业生进入医院,先后有三十多人遍布各科室,正所谓“天下无英雄,逐使竖子成名……”这批人中不乏出类拔萃者。除了断档的机遇,还有个人的努力,代表人物有林国英、康铁江、张伟利、雷欣、宋本华、李大成、蒋友、鲁明等人,从事不同专业各有千秋。在外科系列中,普外科是最成熟的专业,可供拓展的空间狭小,林国英偏偏在这棵老树上发出一支新芽,独立完成当今难度相当大的肝移植,手术轰动一时,为医院争光添彩,成为近十年后人不可逾越的高地。康铁江开显微神经外科手术之先河,结束了脑外科只能治疗脑外伤的历史,并成立省内第一家脑科医院,将本地区神经外科带上新台阶。张伟利主持肾内科,将血液透析蓬蓬勃勃地开展起来,让名不见经传的科室大放异彩。雷欣组建康复中心,成为本专业的领军人物,李大成主持泌尿外科,率先开展肾移植,填补了黑龙江西北地区的空白……这代名医轰轰烈烈已近尾声,下代名医已经整装待发,即将粉墨登场啦。

共 6521 字 2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作者开篇入题:“医院那些事儿原本也很精彩。”1911年医院开张,院训“以慈善为宗旨,治疗疾苦,保护生命,使一般人民共享健康之幸福”;期间经历齐齐哈尔失窃大案,后又屡屡改名,中国人的地盘坐着日本大夫,亡国的悲痛可见一斑;1945年光复,新中国的诞生迎来第一医院的重生,历经满清、民国、日本占领和国民党时期四个阶段,医院跟新中国一样从曲折路上站起来,直到今天。一所医院的历史见证着一个民族的历史荣辱与兴衰,见证着一个国家的发展与繁荣。回顾第一医院百年历史,千秋功绩后人评说。问好作者。( 李子燕)【江山部精品推荐】

1楼文友: 16:05:04 真的很精采,值得大书特书一番。

2楼文友: 2 : 8:55 为这个作品献分,祝写作快乐,也祝创作更上一层境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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