悬疑灵异

br义娃的大女儿小名叫做狼女

义娃的大女儿小名叫做狼女,右耳朵边至今有个豁豁儿,脖项上也有狼的齿痕,她是1951年的一个傍晚被我爷从狼嘴里救出来的。

苦蕖塬村位于渭北高原的丘陵地带,位置偏僻与闭塞。如苦蕖塬村里的人们在民谣里说的那样:“东沟里,西洼里,两个儿老虎咬仗哩。”苦蕖塬村东边是一侧其势如下山猛虎的山沟,西边是状如卧虎的一片洼地。东西“老虎”夹击之下,南面却有一条纵深的斜沟,叫做底窑。

1951年,苦蕖塬上的人们便住在底窑这个地方,顺底窑的走势往下,便是蔓延几十里的谷底,长着绵延无边的菖蒲。菖蒲这东西,叶子可以用来包粽子,杆儿被唤做芋子,可以用来编席编草圈。八九月里菖蒲的种子成熟了,呈棒状,像一烛红蜡,被底窑里的人们叫做“毛蜡”,浸了煤油以后,点燃能当火把使唤。菖蒲地里有水流过,但是夏天不藏匿水蛇,因为里面闷热;冬天不隐野兔,因为鹞鹰在上空盘旋。但不管夏与冬,这里都是狼们下埋伏的好出去。那些对人类仇视、饥肠饿肚子、“铁萨铜尻子”的狼一年四季潜伏在这菖蒲丛中,等待着那些善良而贫穷的人们的出现。

俗话说狼吃娃,狼吃娃,意即在狼吃的各阶段的人中最多的还是儿童。每逢风黑月高之夜,狼便离开菖蒲地去底窑里叼娃。狼是个精明鬼,叼娃叼脖项,小娃儿正在熟睡,猛的脖子一紧,以为是母亲来抱,便顺势抱了狼身子,狼叼起娃便跑。到了僻静无人之处,松开娃脖子,再一口下去就结果了娃的性命,这一举动便被唤做“狼换口”。底窑的人们经过长期与狼打交道,逐渐掌握了这一诀窍,但凡有狼叼了娃,大人们便边撵边喊,妇女们则在后面拿着铁锅洋瓷脸盆等乱敲,就是为了防止“狼换口”,不换口,娃在狼嘴里始终活着;一换口,那便小命呜呼。大人追的再快也来不及。但是,就算人们掌握了这个诀窍,也总是有小娃葬命于狼嘴。从历史的车轮中有了底窑以来,被狼咬死和吃掉的小孩已不下百十余,人们将咬死的小娃埋在村北面的梁上,那梁就被叫做“死娃梁”。还有一部分被狼吃了,将骸骨丢在更北面的一个土台上。人们不忍心,把小娃的骸骨掩埋了,那土台就被唤作“掩娃台”。

1951年,狼咬死的第一个人是个山外到底窑来卖盐的货郎担儿。货郎担儿是个大个子,四十来岁年纪,早晨五六点钟用一根扁担担了八十斤盐一路走来,不知何时已经被狼盯上。待他走到底窑菖蒲地休息时,狼一下扑出来了,货郎担儿吓的一退,坐在地上,用扁担照着前面乱抡。却不想后面又窜出一只狼来,照着他的半边脸就是一口。货郎的死相很惨,狼吃了他的一只腿,头部吃光了。底窑里的人们中午看到货郎担儿的尸首,恶心的吐了几天酸水,倒是我爷找了一片烂席将货郎担儿卷了埋了。底窑有一朱姓者,名叫朱枣还,是个残疾人,双腿不利落,一里地能走好长时间。我爷埋那货郎的时候,朱枣还跟着去看热闹,人都埋完回来了,他才走到半道。谁成想,这个时候狼却到了他家,叼了他在炕上睡觉不到两岁的妹妹。朱枣还回来一看妹妹不见了,炕边里还留了一撮狼毛,于是爬在地上连哭带骂带滚。我爷见了,问他:“枣还枣还,你咋哩?”枣还哭的气都上不来了,说:“X他妈狼把我妹子叼下跑啦。”我爷踢了枣还一脚,说:“那你哭还顶个X用呢,赶紧寻去呀。”寻到枣还她妹时,已经是傍晚时节,是个全尸,只是脖子断了,已经咽了气。底窑的人都猜测,狼吃货郎吃饱了,叼个碎娃是当游戏呢。朱枣还边哭边挖了土堆将妹妹掩埋了,底窑的人们又怕狼来吃尸首,便赶天黑挖了许多荆棘将墓围了。过了漫长的一夜,天明时节,有狗在吠,枣还拄了拐杖去看妹妹的坟,这才发现,狼仍旧吃了他妹妹——原来,狼看有荆棘,便在离坟两步远的地方打了个洞,从地下钻了过去。盗了坟,吃了人。

于是,朱枣还夜夜嚎哭,有时哭声如枭,有时哭声如牛。终于有一天,眼睛里哭出来的已经不是眼泪,而是鲜红的血。

底窑穷归穷,人丁却兴旺。1951年,村中已有近百户人家,三百多口人。1951年是我爷王双全的而立之年,他以孔武有力著名于方圆各村。当时我爷的父亲即我老爷还在世,但是我老爷热爱赌博,为了“摇宝”常常是半月一月不归家,他在那山间有高窑或有天然的山洞处聚三五人或六七人,拿了烧酒和干粮,日夜乐于此事。所以我爷早早便承担起了一大家人生活的重担,整日劳作,家里的大事我爷说了算。时间一长,他的孝道与勤恳竟然在村中为他树立了不小的威信。义娃是底窑较有威信的另外一个人,他是地主出身,但为人机灵圆滑,平时也肯帮扶穷人,所以在相对偏远的底窑来说,1951年,他仍然得到了人们的信任。解放前,我爷在程义娃家拉过长工。所以,见了义娃总是称哥。义娃见了我爷也总是递过烟袋锅子,示意他弄上两口。

义娃身体较廋,旧社会里吃过大烟土,后来偶尔忍不住还吃几片 。所以义娃逢出门便骑马,他家有马,是一匹乌黑乌黑的高头大马。与人类关系相好的畜生里,除了狗以外,不害怕狼的就是马了,马是能踢能咬,别看是吃草的牙,发起狠来也能把狼的头骨咬碎,所以马是义娃的护身符。我家没有马,我们整个家族只有一头青眼骡子。骡子干活行,但遇见狼会腿软。我爷出门什么行头都没有,他穿着大黑棉袄,腰里系着草绳,他不是很害怕狼,只是觉得这样下去任狼祸患底窑的人们不是个办法。

那只“没尾巴王相”也几乎是在咬死货郎担儿这一天同时出现在底窑的,那是一只高傲的白狼,没有尾巴,腰身如锣,腿如棒槌。“王相”是渭北地区人们对那种凶残的狼的叫法,据说狼一窝下九个崽子,其中的一只咬死另外八只,喝光它们的血,这个狼便是“王相”。九个“王相”里其中有一个,在成年之后便咬掉自己的尾巴并吃掉,这就是最凶狠的狼王,也就是“没尾巴王相”。这只“没尾巴王相”是什么时候来到苦蕖塬的,没人知道。第一个见到它的人是义娃,货郎担儿死的那天义娃去他的蓖麻地,照例骑着高头大马,刚到地边,马就前蹄腾空不断嘶鸣,义娃一看蓖麻地里白白的一片,盘的如筛子般大的一条白蛇正迅速的在散开,而一只没了尾巴的白狼正咬在了白蛇的尾巴上,蛇头忽的一声转过来咬狼,那狼如铜墙铁壁般一动都不动,待蛇头靠近了,突然张口大嘴,一口将蛇头咬将下来。义娃见了,大叫一声,从马上跌落下来,矛子也被扔在了一边,他顿时万念俱空,只等一死,谁知过了半天,没有任何反应。这才起身,见白狼已经没了踪影,蓖麻地里一片狼藉,那没了头的白蛇还在地里扭动。义娃拿了根木棍去挑那白蛇头,谁知蛇头竟张了嘴死死的咬在木棍上。义娃将咬在木棍上大如拳头的白蛇头拿回去给底窑的人们看,底窑的人们都惊呼道:“多年前就听人说蓖麻地里有条白蛇,今日一见,不想已经成白蟒了。”义娃又说了那白狼,底窑的人们全部惊慌,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说“货郎担儿”必定是被“没尾巴王相”吃了的,从今格儿往后,一定要出门结伴而行。

很快,“没尾巴王相”就和菖蒲地里的狼汇合了,理所应当的成了狼王。白天晚上的在那里游荡,狼嗥声如闷雷。我爷日日中午站在底窑的峁上观察菖蒲地里的动静,细细数来,狼群里狼的数量已经有了近二十只,我爷心中十分慌乱。

一日,义娃来找我爷,眼睛一翻说:“双全,你说这狼患如何是好?”我爷低头捏着拳头说:“义娃哥,你不知道,单个的狼好对付,群狼根本就无从下手。”义娃嗯了一声说:“当哥的出个主意你看怎么样?”我爷喜上眉梢,答道:“义娃哥有主意,那最好不过。”义娃挥掌说:“得有狗,狗是狼他舅!”我爷说:“那怕还没养成,底窑已经被狼祸害完了。”义娃说:“不是养,是借狗去。咱二人分头行动,到四周村落去借狗,狼消灭了,四周庄户都能安宁。”我爷一琢磨说:“这样说来,看来他们都会愿意借。”义娃说:“那是肯定,谁也不愿意把命叫狼弄了去。”

于是我爷和义娃四处借狗,我爷借来了北神沟村的“花豹”、南神狗村的“麒麟”、肖家渠里的“黑子”、义娃借来了河沟村的“灰子”等等。这些都是各个村的头狗,他们一来,四方的狗便在底窑集合了,少时十多只,多时三五十只。人给狗吃好的,吃麸子,吃煮熟的洋芋,狗也一天比一天比一天有力。一时间,底窑狗咬狗,狗咬人的事情也多了起来,一切都显得乱糟糟的。但是没有人抱怨。因为狗在,人在。狗在一天,人安全一天。

那是刚刚夏至的那天,中午的太阳晒的男人们头皮乌青精力十足,烂棉袄里包着的全是力气。我爷手里拿一股铁叉,腰里别一个弯镰,站在我家门前的海棠树边的一个碾盘上,对着底窑的人们说:“今日儿要去打狼,狗在前面冲,人在后面打,争取全部消灭光。”有人提出意见:“要是‘没尾巴王相’也在的话怕不好弄,捡个‘没尾巴王相’不在的日子去。”义娃打断了那人的说话:“‘没尾巴王相’一天不死,咱们一天就不能安宁,今天便是要去结果‘王相’。”于是,人们大呼着“结果‘没尾巴王相’、结果‘没尾巴王相’。”人们和狗分成两组,一组跟我爷,从北面下底窑进菖蒲地。一组跟义娃,从南面走,哭出血后半瞎眼的朱枣拽着义娃黑马的尾巴还要跟着义娃去,被义娃的马踢的坐在地下。

狗们冲在前面,多日的麸子吃的他们毛尖油亮。俗话说“狗是狼他舅”,从这话看来,老祖宗几百年前便知道“进化”二字的道理。到底狗厉害?还是狼厉害?我爷说还是狼厉害,狼从白到晚都吃肉,狗吃的却是粮食,偶尔抓一只老鼠吃吃还被指认是管了闲事。再者,狗头是直的,不会回头,狼头灵活,可以转过来咬。狗要吃狼,还得靠人帮忙,狼是“铁萨铜尻子豆腐腰”,群狗撵的孤狼无处躲藏,人上去,一棍子砸在狼腰中,狼就没了力气,只剩被群狗撕咬的粉碎了。我爷率领的一队人狗到了菖蒲地,只见夏日的菖蒲长的挺拔有力,菖蒲根上隐藏着清晨喝完水没来得及回洞穴呆在躲凉处的的蝎子、蚰蜒、蜈蚣。我爷喊狗:“烧,嗷,狗烧,烧,嗷,狼烧。”“花豹”与“黑子”在前,一头扎进菖蒲中,人们也跟着喊着冲了进去。人们看不见菖蒲中间的骚动与惊慌,“没尾巴王相”正蹲在菖蒲的最深处,一群狼围在他的身边,如同韩信开会,又如同甘罗点兵。

义娃骑着黑马,也冲进了菖蒲中。

又过了一会,只见一队狼,从菖蒲中奔出,冲过酸枣树丛,直朝着底窑的一面山坡上跑去。跑到一处,又汇集,分成三队——一队朝我爷后面跑去,一队去包抄义娃,一队翻过山卯,奔底窑的庄户而去。妇女儿童们都站在山梁上观看着狼与人的动静,眼尖的孩子大叫:“狼来了,狼到村里来了。”妇女们便敲起铁锅给男人们发警报,但菖蒲地里的人们一无察觉,还以为是一村老少在为他们呐喊助威。倒是老人们有办法,各家各户抱了麦秸,在窑洞门口点着。狼怕火,是狼的动物性,动物一直都生活在树林与植物茂密的地方,动物们吃过树林着火的亏,狼也吃过,所以无法不怕火。

狗发现了狼,回过头来与狼撕咬到一处。头狗咬哪个狼,后面的狗跟着也咬那个狼。狗在数量上占优势,很快撕烂一个狼,又奔向另外一个。我爷与底窑的人们跟在后面,用铁叉在撕烂的狼上,又使劲的戳几下。义娃那边也是如此忙碌,他的马咬住狼的尾巴提到半空,义娃拿棍子就抽,马踢狼,咬狼,不亦快哉。但义娃疏忽了一点,那就是“没尾巴王相”一直在山坡上注视着他和他的马。

狼与狗在上千年的交锋中,没吃过亏,却也没占过任何便宜。够趁人势,狼借的却是天地的胆儿。两个单独的狼与狗的战争,不是你死便是我亡。只见菖蒲丛中一时间杀戮凶猛,狼与狗都咬红了眼。人也拿着武器乱打乱敲,有的狼跳的高,人也恰好个子低,狼便从人的头上跳了过去,许是上一泡尿没尿尽,许是故意的,跳的时候狼尿就遗了人一头。人喊一声:“贼X的狼!”拿了木棍连打带骂。

白狼蹲在山坡上,一会嗅一嗅空气,一会爪子拨拉几下,看着菖蒲丛中的狼一个一个倒下,它突然忍耐不住了,把嘴插到湿土里,嗥了一声。便势如奔马,奔向义娃。义娃正在得意于“麒麟”和“灰子”对狼的杀戮,根本没想到白狼攻击他而来,白狼奔到距离义娃十多米处,速度放慢了下来,悄声的走到义娃的马后。没有撕咬,没有怒吼,没有硝烟。它抬起它入钩如刺的前抓,插到了黑马的屁股里,接着身子腾空一转,爪子深深的掏进了不知马身体的何处。马蹄跟着来踢它,它在空中的身体没给马这个机会,马便轰然倒下了。义娃听见咔嚓一声,腿上传来巨大的疼痛。随即,一只白狼头就到了他的眼前,他拿矛子去刺,狼闪开了,狼没理他,走到马的后身,一口咬掉马的生殖器,吞了下去。

共 14152 字 页 转到页 【编者按】作品以细腻的笔法描写人与狼之前斗智斗勇的故事,主人公的爷爷是个光明磊落的人和心怀鬼胎的以娃相比,更显得爷爷伟大之处。元宝走路会走路的故事会源远流长。作者笔法独特,把狼与人之间的战争,淋淋尽致地展现出人物特点和小说主旨。那血淋淋的场面,让人毛骨悚然。欣赏了,大力推荐。【编辑:罗档云】【江山编辑部精品推荐01 022818】

1 楼 文友: 201 -02-27 22:48:1 作者的文字的造诣很深,内心的思想世界太博大了。文字背后是人生,人生背后是文字。深浅之间,唯有用心丈量。 真正的平静,不是避开车马喧嚣,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。

2 楼 文友: 201 -02-27 22:49:1 作者以童谣开头,更加引人入胜。读来受益匪浅。 真正的平静,不是避开车马喧嚣,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。

 楼 文友: 201 -02-28 1 : 6:52 描写狼叼娃,寥寥几笔,刻画地淋漓尽致。我碰见高手了,敬礼! 真正的平静,不是避开车马喧嚣,而是在心中修篱种菊。

4 楼 文友: 201 -02-28 1 :46:49 编辑夸奖了!互相学习!

5 楼 文友: 201 -02-28 17:0 :29 祝贺加精! 70后,文学男,关中人,市级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青年诗人协会会员。一个正在修炼中的文学发烧友。

6 楼 文友: 201 -02-28 21:28:07 一气读完,宛如影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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